11月19日,时隔一年多,我又来到了遵义市三合镇安居村,这个我待了4年的村庄。走在乡间小路上,村民还是那么热情、大声地喊我“王书记”。听到他们亲切的声音,一幕幕扶贫故事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妈妈,请别责备我,如果我不亲自去天边,怎么能叫遥远?如果我不亲自去战斗,怎么能叫攻坚……”年4月30日,瞒了一个月当第一驻村书记的消息还是被母亲知道了,即使她不舍,我也只能用文字来安慰她。
三合镇安居村
村里通了宽带和公路
“书记,你说的宽带是啥,我没见过呢。”当我去坝子组走访贫困户陈友财大爷家时,他问道。
“陈大爷,宽带可以传输信息。通了宽带,就能上网查询信息。”我回答道。
“唔。我还以为是裤腰带呢!”陈大爷又说。
上面这则对话发生在我驻村的第21天,年4月。
从安居村坐汽车去县城要一个多小时,因为信号不好,从安居村用手机发张图片出去却要花四五个小时。以至于每当上报信息时,村委会的工作人员便要骑上摩托车把U盘送到县城。遇上资料多、时间赶的时候,一天甚至要跑两三趟。
于此同时,安居村通村公路大部分是泥巴路。
“王书记,我养了多头牛,道路不通,大车进不了村,进不了养殖场,如果转运的话又要增加许多成本。”村民陈永文告诉我,如果公路硬化了,光是养牛他就能增加到头,一年下来能多挣60万元。
像陈永文一样被道路阻碍产业发展的养殖户还有很多。他们不是没有想法,也不是不愿努力,只是泥巴路暂时阻断了他们向上的道路。
宽带和公路,两条路,一条都不能落下。
一方面,我联系到联通公司大坝片区负责人规划安装宽带事项;另一方面,我给群众做工作,向他们普及“群众打底子,政府铺面子”脱贫攻坚公路政策。
但两条路都不好走,尤其是公路硬化这条。
大土村敖正香、敖正强、敖正平、敖永科四家人最先被说动。经过计算,长约1公里的公路,仅挖土方和砌堡坎就涉及资金超15万元。他们想退缩,我劝道“你们挖毛坯路,政府出资硬化,硬化费用每公里就是30万元,多划算。”听了我的话,他们4家人又统一意见,10来天时间便凑足了经费。
路挖通了,可硬化时又出了问题。
因为路基不稳、路面不平,原本要载4吨的车只能载2吨,运输成本增加一倍。最后,经过和施工方以及村民的协商,多出来的2.5万元运输费,1万元由四家人凑齐,剩下的1.5万元由镇政府和村委会解决。
村里掀起了一股“修路潮”。很快,泥巴公路被硬化成了沥青公路。紧接着,又修起了二级公路、旅游公路……
从安居村到县城的时间越来越短,村民的生活也离城市也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在我驻村的第6个月,村里的宽带通了。最激动的是村小学的校长赵一。他说,以后图片就是秒达了。
我知道无法改变距离,只有改变速度。
村里有了增收的产业
葡萄是酸还是甜,尝了才知道。
刚到安居村,除了传统农作物,村里没有任何增收产业。
三合镇政府农业服务中心的老师来给斑竹园组的农民上课时说,通过调研,决定在斑竹园组种水晶葡萄,希望得到大家的配合。
“我们种玉米、种高粱,每年都有收成。就算卖不出去,我们自己也能吃。种葡萄,万一卖不出去,我们怎么办?”得知水晶葡萄要三四年才挂果时,村民都反对。
我十分清楚,只有让村民见到成效,他们才会相信。于是,我带着他们去习水县隆兴镇万亩葡萄园基地考察。
隆兴镇葡萄种植涉及到几个村,其中一个就是新光村。由于村班子团结,村民积极性高,新光村硬是在荒坡上发展了多亩葡萄。一亩葡萄丰产期可产四五千斤果,一斤按2元算,一年的收益近万元。
“葡萄成熟后,卖不出去怎么办?”村民问道。
“我们酿成葡萄酒价格更高,一斤能卖出二三十元。”新光村袁副支书回答道。这时,新光村的一个村民也凑了过来,说他因为种植葡萄,几年时间,他家年收入超过了30万元。不仅在县城买了房,还买了轿车和运输车。
“王书记,以后多带我们出来开开眼界。以后谁要说种葡萄不能当饭吃,我第一个反对。”村民赵汝算了帐,同样面积种一年葡萄要抵种十年玉米。
一个月后,葡萄产业作为安居村第一个脱贫产业终于立项了。镇里商议,就在安居村古城堡脚下先种50亩,如果村民积极性高再扩建。
立项后,另一个村民组来起哄,说他们也要种植葡萄。专家考察后,决定再给那个组追加多亩,加上之前的50亩,一共是亩。
安居村葡萄酒酒窖
年底栽苗,年挂果。丰产期,一亩葡萄最低产量不少于斤,鲜果卖2元一斤。而同样一亩地能产最多斤玉米,一斤卖1.2元左右。把葡萄酿造成葡萄酒,至少能卖出20元一斤的价格,如果是散卖,价格则更高。
贫困村变成了“安居”村
干好每件事,解决村里每个难题与矛盾。
有次我听到有村民议论“王书记,可能是来镀金的吧,只会说好话,不干实事啊”,我听了虽不是滋味,但也深刻地理解到不为群众办实事,是不会获得群众信任的。
回忆驻村的每一天,历历在目。虽然我错过了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但我没错过安居村脱贫的每一天。
阔别安居村一年多,王洒又来到了村民张应超家
我想起了68岁的张应超,他是斑竹园组的村民。张应超以前是木匠,因为勤奋,一家人之前的生活过得并不差。
变故发生在24年前。张应超的儿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儿媳也患有尿毒病等多种病,一周需要透析3次。为了给儿子、儿媳治病,张应超和老伴不仅花光了积蓄,还欠下10万元的外债。年,他家成了村里的精准贫困户。
村里了解到他们一家的情况后,年为张应超儿媳减免了90%的医疗费。张应超一家还种了2亩葡萄、5亩高粱,这两样每年最低的收入是元。加上喂猪、喂牛的收入和在村卫生室当保洁员的收入,张应超家每年的收入达到了四五万元,于年脱贫。
今年11月,张应超的儿子去了上海做心脏手术,手术后村里会直接报销。
“王书记,来我家吃饭嘛。”记得来村里半年后,村民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从开始的不信任,到之后不论我走到哪里都会有村民邀我回家吃饭,一日三餐都不用愁。
4年来,安居村的泥巴路变成了硬化的小康路;从没有任何增收产业到发展起水产养殖、葡萄园、万寿菊、有机高粱、桃树园、一级畜牧养殖等脱贫产业;从一个省级一类贫困村人均收入元到1.2万元,变成了真正的“安居”村。
王洒和安居村现任驻村第一书记陈颖查看村里产业情况
王洒驻安居村时写的《扶贫日记》
安居村的变化还有很多,光是发生在年的就有多个,它们被我写成了40多万字的《扶贫日记》。这4年多来,每天工作结束后我都会花上半小时记录下当天发生的事,整理下来至少有万字,说不定以后有面世的机会。
但令我最难忘的,是与我朝夕相处的脱贫攻坚的“战友”和村民,他们让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未来。
年初,驻村工作结束,我离开安居村。知道我要离开后,很多村民拉着我,叫我不要走,甚至还写信感谢信我。带着对他们的不舍和对安居村的回忆,我把工作交接到了新的驻村第一书记陈颖手上。
口述:王洒
整理:文/张鸿杰图/杨昌鼎
一审:曹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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