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成华年间,徐州府辖区内有个很小的镇子,因镇东头有株两个人都合抱不过来的大槐树而得名叫做槐树镇。
这天夜深人静,有个人云游道士来到大槐树附近的一户人家门前。朝里面望去,见门缝里隐约漏出灯光,脸上不由露出欣喜之色。
道士法号玄真子,途经此地天已黑尽。而小镇唯一的旅店早已摘下门前的灯笼,这就意味着客满不能再接待后来的人。
他无处栖身,只得四处乱走看看能不能找户人家借宿。此时已是三更时分,镇上的人多数都已进入梦乡。
一路走来好不容易发现只有这户人家还亮着灯火,玄真子精神顿时为之一振。整了整衣冠,拉起门环轻轻叩响了房门。
很快里面就传来轻盈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开了。
随着一阵香风袭来,有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探出头来嘟囔道:“你这没心肝的,怎么现……”
话还没有说完,忽然看清门外站着个高瘦的道士。女人不由得一怔,赶紧止住话头皱眉问道:“你是何人?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玄真子连忙深施一礼道:“贫道云游到此,不知可否在施主家……”
“我家里没有男人,不方便,你去别处看看吧!”
不等玄真子把话说完,女人翻了个白眼,缩回屋里,“砰”的一声关闭了大门。
吃了个闭门羹,玄机子苦笑着摇摇头。转身看到不远处枝繁叶茂的大槐树,当下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只见他走过去纵身一跃,人已经到了树上。寻了根横着长的粗壮枝丫躺下,倒也挺舒服。
连日奔走,玄真子早就乏累不已。
当下困意袭来,眼皮越来越沉。
但就在他将睡未睡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将他惊醒。
扭头一看,就见那户人家门前站着一个矮胖的男子。
玄真子不由暗暗发笑,以为那人也会像他一样吃闭门羹。
谁知先前那女人打开门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矮胖男人,低声说了句什么就侧过身子将他往屋里让。
男人没有动,四下张望后才抬腿往里走去。在关门的一刹那,玄真子看到他已经伸手揽住了女人的细腰。
这事儿怎么看都透露着古怪啊!
女人不是说她家里没有男人吗!可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这矮胖男子是她的丈夫,那为何又要一副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样子!
这两人一定有事儿!
不行,我得看看去!玄真子生性好管闲事,想到这里早已睡意全无。
当即一翻身从树上跃下,施展轻功跳进院子里。
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他看清这户人家有三间正房,东西两侧又各有几间厢房。
环顾四周,只有当中一间正房和东厢房亮着灯。玄真子略一沉吟,悄无声息地朝着当中那间屋子摸了过去。
透过虚掩的大门往里一看,就见当中摆着一张供桌,上面摆着牌位贡果,一对蜡烛已经燃烧过半,正散发出橘黄色的光芒。
玄真子眼力极佳,凝神望去,就见牌位上写着“亡夫卢升林之灵位”八个大字!他不由暗骂道:“原来是个寡妇,丈夫尸骨未寒就把男人往家里带,真不是个东西!”
挪步来到东厢房,舔湿手指在窗户上捅了个洞。凑近一看,就见两人依偎在一起坐在床沿上。
那女人面待忧色地说道:“最近老是觉得心神不宁,我那小叔子又三天两头往衙门跑,真怕……”
“怕什么!”矮胖男人将女人紧紧搂住以示安慰,随后胸有成竹地说道:“放心吧!咱们做得天衣无缝,他就算跑断腿也没屁用!”
“可要是棺材被挖出来,就算尸身烂了,那玩意儿也烂不了啊!”
“别胡说!无凭无据谁敢挖坟开棺?你别成天胡思乱想影响兴致,赶紧的吧!一会儿天又要亮了!”
矮胖男人说着就顺势把女人压在身下,之后便是一副不堪入目的场景。
玄真子可没兴趣看他们的丑态,缩回脑袋悄无声息地退到院墙下,一纵身又跳到了院墙外。
天蒙蒙亮时,矮胖男人开门探头左右环顾,见四下无人,这才放心大胆地出门朝着镇中心走去。
玄真子从树上跳下,远远地跟在他的身后。
转过一条街道,最后见矮胖进了一间典当铺,默默记下招牌,玄真子扭头来到对面的早餐铺,开口就要十个大肉包。
老板没有想到这么早就有主顾上门,看了一眼冒着腾腾蒸汽的笼屉,有些抱歉地说包子没熟,还得再等一会儿。
玄真子摆摆手道:“不妨事!贫道可以等!”说着爽快地掏出铜板付了账。
见他这么好说话,老板很是高兴,一边忙活一边和他闲聊起来,开口问道:“我看道长面生得很,不是我们镇上的人吧?”
玄真子笑道:“我是来访友的!对了,你可认得卢升林?”
“认得,认得!他家就在镇东头大槐树前面!道长是来找他的?那可来晚了一步,卢升林前不久得病死了!老天爷不长眼啊!可惜了一个好人!”
玄真子假装惊愕道:“死了!那他不是还有个弟弟叫卢……”
“卢升云!”
“对,对!就是卢升云!老板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
吃完包子,玄真子辞别老板,径直来到卢升云家敲开了房门,一个满眼血丝的年轻人探出头来,玄真子施礼道:“请问卢升云卢施主在家吗?”
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有些疑惑地说道:“我就是卢升云,敢问道长找我有什么事?”
“是关于你家兄长和寡嫂的,这里不方便,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卢升云身子一颤,随即将他让进屋里!
二人刚落座,卢升云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道长认识我家兄长?”
玄真子摇摇头!
卢升云又问:“道长认识我家嫂子!”
玄真子依旧摇头!
卢升云不由皱起眉头,面露不悦地说道:“那道长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玄真子不答反问道:“不知施主和你家兄长关系如何?”
卢升云不明所以,但还是面露悲戚地答道:“爹娘死得早,我是兄长带长大的!那会儿他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为了养活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兄长成亲后嫂子不喜欢我,要将我赶走,他就偷偷给我买了这个宅子!谁知老天不长眼,兄长他上个月竟然……”
说着眼泪就啪嗒啪嗒直往下掉,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玄真子等他稍稍平复后才继续问道:“施主有没有觉得你兄长死得有些蹊跷?”
闻言卢升云瞪大了眼睛,面露惊愕之色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这样说?”
玄真子笑道:“贫道只是一个爱管闲事之人!”接着他便将头晚投宿被拒,之后栖身槐树无意撞破他寡嫂与人通奸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卢升云听后气愤不已,两眼血红几乎就要喷出火来。
玄真子忙安慰道:“眼下若要为你兄长报仇,只有说服衙门开棺验尸!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这就是贫道来找你的原因!只要你愿意替兄长申冤,贫道自当奉陪到底,随你到衙门替你作证!对了,那矮胖男人是谁你可知道?”
卢升云忙道:“我当然愿意替兄长申冤,不瞒道长你说,我早就觉得兄长死得不明不白!只是无凭无据,每次去衙门都是无功而返。如今道长愿意仗义执言,我自然是感激不尽!听你说的那家当铺,那奸夫不是黄石川还能有谁!”
事不宜迟,二人立即动身前往衙门!当班的差役看到卢升云就要往外赶,听说有证人才不情愿地将他们放了进去。
知县向方武升堂,玄真子上前备述自己头天晚上的所见所闻!
知县听后暗自思量,挖坟开棺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到时候查验不出证据,死者家属追究起来,恐怕自己都难脱干系!
转念又想,这道士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若是因为怕担责让凶手逃出法网,自己这个父母官又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冤魂?
思虑再三,他决定先将两名嫌疑人带来盘问一番,相机行事!
差役得令,不多时便将卢升云的寡嫂柳氏和当铺老板黄石川带到公堂。
知县一拍惊堂木道:“柳氏,如今你小叔子状告你与人通奸,还与奸夫合谋杀害了丈夫卢升林。他说的可是实情,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柳氏自然抵死不认,跪在堂下又哭又喊道:“民妇自从嫁给夫君后恪守妇道,安守本分,通奸一事不知从何说起?至于谋杀亲夫那更是无稽之谈,还请青天大老爷明察!”
知县道:“既然如此,那你丈夫年纪轻轻,怎会突然去世?”
柳氏道:“夫君他是得急病死的!呜呜呜……”
知县继续追问道:“他得的是什么什么病?”
“他得的是……得的是……”
“快说,他得的是什么病?”
见柳氏支支吾吾半天答不出来,跪在旁边的黄石川额头渗出冷汗,脱口而出道:“他得的是头痛病!”
“对,对!就是头痛病!哎呦,我可怜的夫君哦!”
柳氏连忙附和,说完还不忘从眼里挤出几滴泪水来!
“噢!”知县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目光移到黄石川身上缓缓说道:“人家做妻子的尚且回答不出自己丈夫得的是什么病,你这外人倒是很清楚啊!”
黄石川额头上的汗珠更密集啦!连忙伏地辩解道:“都是……都是一个镇上的人,小人也是……听别人说的!”
知县点点头道:“这好像也说得过去!这样吧!为了洗脱你们的嫌疑,本县决定开棺验尸,还你们清白!柳氏,你意下如何啊?”
一听要挖坟开棺,柳氏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声泪俱下地说人都死了就该让他入土为安,不应该打扰死者的安宁。
黄石川也是差不多的说辞,一个劲儿在边上帮腔。谁知越是阻拦知县越是认定他们有事,当即一拍惊堂木断喝道:“这事本县已经决定了!来人,传仵作!”
知县带着一干人等来到镇外卢升云的坟前,一声令下,数名差役抡起锄头开挖。
很快棺木显露出来,撬开棺盖一看,死去多时的卢升林静静地躺在棺材里,面目狰狞,似乎死的时候极度痛苦。
柳氏和黄石川只是偷瞄了一眼,顿时面如死灰,随即将目光移向别处,不敢再看棺中之人。
不多时,仵作查验完毕,爬出墓穴走到知县跟前禀报道:“大人,小的从头到脚仔细验视了几遍,但尸身上并没有发现伤口,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知县的眉头不禁拧成了一团,而黄石川和柳氏则暗暗松了口气!
就在事情即将陷入僵局的时候,一旁观望的玄真子却上前道:“大人,可否让贫道下去看看!”
一筹莫展的知县无奈地点点头,只得把希望寄托在了这个看起来高深莫测的道士身上。
得到知县首肯,玄真子纵身跳进墓穴。只见他凝视片刻,随后将尸体翻了个身。
手在后脑一探,面色顿时凝重起来。轻轻拨开头发,已经青紫的头皮上立即显露出一个绿豆大的黑点来。
玄真子深吸一口气,用手一捻,一根二尺余长的铁钉已经被他扯了出来!
人群顿时传出一声惊呼!再看黄石川和柳氏,二人早已满眼绝望,瘫软在地上!
回到公堂,人证物证俱在,他们再不做无谓的抵抗,一五一十招认犯下的罪行!被各打五十大板收入监牢等候发落。
因为玄真子帮助官府破了命案,知县要设宴表彰,谁知退堂后却怎么也寻觅不到他的身影。
而此时镇外的小路上,一个清瘦的道士孤身前行,渐渐消失在了山野之中!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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