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神,家喻户晓的神仙。不过他的原型众说纷纭,虽然多种官方史籍、方志史料、宗教典籍、神话传说和小说都曾出现过他威武骁勇、斩妖除魔的身影。可傻傻的我们一直分不清到底是二郎神到底是杨戬、修都江堰李冰的二儿子,还是赵昱?中国神话体系一直混乱不清,《西游记》和《封神演义》梳理了下历代的神仙们,可这些神仙们的传说都早于他们成书的年代,感觉硬性分配一样,年代错乱感非常严重,往往都不能自圆其说。
二郎神一般来说二郎神,最早形象是李冰的二儿子是四川的地方神仙,灌口(都江堰)就是他的道场。由于五代十国时期后蜀流行祆教,《倚天屠龙记》明教-摩尼教的源头,即拜火教。二郎神就演变成了祆教风神维施帕卡神的形象,英俊少年、身披甲装、手执三叉戟,身负弓矢还有宠物哮天犬的灌口神。
宋朝时皇帝信道教,道教也为了扩大影响杜撰了个隋朝嘉州太守赵昱也是青城山道士斩杀蛟龙的故事,被称为灌口二郎神,直接抢了李二郎的位置,宋真宗封其为清源妙道真君。二郎神摇身一变成了道教的神仙,风靡全国,没看见别人姓赵吗?
祭祀二郎神的贡品不是我们常用的三牲牛羊猪,只有羊,而且是大量的羊。这也说明了二郎神和祆教的密切关联。祆教是最先也是游牧民族所以吃羊。宋人记载祭祀灌口神每年要用四万只羊,的确让人震惊,也难怪久而久之杨(羊)二郎的名字应运而生。
明朝《西游记》里杨二郎基本就成型了,《封神演义》里二郎神终于有了名字-杨戬。这名字用得奇怪,这名字和本文后面要提及的历史人物宋徽宗宠信的大太监杨戬同名,首先至少说明二郎神在冯梦龙的《三言》里还没有具体名字,但为什么和鱼肉百姓的死太监同名?有意思,难道大太监杨戬祭祀用羊太多了造成民怨沸腾,恶心一下各位大神们?
说说这桩奇案吧,这是冯梦龙根据南宋洪迈《夷坚志》改编的三言故事《勘皮靴单证二郎神》。宋徽宗赵佶,这位自称教主道君皇帝的北宋第八位皇帝,同时也是画家、书法家、诗人、词人和收藏家,对瓷器、茶学、音律、金石学等领域有所研究,并擅长古琴、蹴鞠、击鞠、打猎、射箭、马术等还自创“瘦金书”字体。艺术、音乐、运动无不精通可谓全才,可惜就是不会治理国家,说他是南唐李后主转世都是委屈他了。这案子他不是主角,不过他头上是片大大的青青草原。
宋徽宗有位皇妃韩夫人有“体欺皓雪之容光,脸夺芙蓉之娇艳”之容,可那时宋徽宗对安妃娘娘情有独钟,冷落了韩夫人。韩夫人整日里伤秋悲月的闷闷不乐,负能量爆棚,没多久就生出一场大病。
宋徽宗可是个怜香惜玉的艺术家,叫来他的死党太尉杨戬。让杨戬带韩夫人出宫安顿在他家,换个环境没准能调养好身体。杨戬收拾自家的西园让韩夫人居住,门上用锁封着,只许太医及家仆往来。杨戬也就每日来请个安,闲时就封闭了门。门旁留一转桶,传递食物。这和咱们现在的居家隔离也没多大区别。
这样隔离二个月下来,韩夫人依然没有好转。医药无效,最后一招就是拜神。听说二郎神很灵验。韩夫人就设了香案,许下心愿求二郎神保佑。信仰有时是真能治疗这些心理疾病的,心里有了寄托的韩夫人日渐好转。对神灵许愿的心愿达成后那必须要还愿供奉神灵。
韩夫人去二郎神庙还愿,见到二郎神的神像。惊叹帅呆了,丰神俊雅,明眸皓齿,一时心动说,以后能嫁给这样的英俊少年,也不枉此生。二郎神的形象在宋代就已经是拜火教里帅哥风神的样子了。
韩夫人的无心之语居然马上就实现了,回家后二郎神如约而至,两情欢好,夜夜笙歌。
韩夫人住在太监杨戬家的西园可是上锁了的,外人绝无可能进入。这难不倒二郎神,每次都“嗖”地一声直接来到韩夫人面前,来去自如在杨戬家如入无人之境。让韩夫人死心塌地地认为二郎神君真神降临,喜不自禁。
带着绿帽的宋徽宗想起韩夫人派人送了罗衣玉带来让其回宫,韩夫人和二郎神正打得火热如何肯回宫。她推诿着说病还未完全好转,还要休养段时间。就这样她每日白天装病,晚上就神采奕奕。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仆人们经常看见西园彻夜有灯光,还有声响,韩夫人到了晚上就红光满面,全无病态。杨戬觉得奇怪,派人打探,打探回报说韩夫人和神仙在一起做羞羞的事。杨戬大惊失色,决定自己亲自去瞧瞧。一看正如所说,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个是天上的神仙,一个是地上的皇帝,都要同一个女人,这事可不是他能协调的。
好在杨戬是出了名的心思缜密,转念一想,也许韩夫人是遇上了邪神,这么大的胆子敢碰皇帝的女人,决不是凡人能干的,他立即去请灵济宫林真人手下大名鼎鼎的王法官。同时也直接给韩夫人挑明别隐瞒了,这位二郎神是人是鬼,王法官到场一见分晓。韩夫人吓得目睁口呆,不知所措。
正当王法官在前厅作法时,二郎神也来了,他手里却握着弹弓。王法官仗剑还没冲到韩夫人房前就被一弹正中额前,翻倒在地,大家都慌作一团。二郎神冷笑一声,嗖得一下不见踪影。
韩夫人见二郎神击退了王法官,越发认定他就是真神仙,再也不慌。杨戬又请了一位高人五岳观潘道士,潘道士的水平就是比王法官高,一来先看了看地形又瞧了下韩夫人的气色。后对杨戬说,韩夫人没有被鬼祟相侵,干这事的应该是一个会妖法的人。所以也不用书符咒水、打鼓摇铃的排场,就让仆人等二郎神来的时候,想办法把他的弹弓藏起来就行。
二郎神又来了,这次没了弹弓就不太中用了,逃跑的本事倒没落下,被潘道士打中了脚丢了一只鞋留下了证据。看到这里可以肯定这个人不是二郎神。不过这货胆子也忒大了,韩夫人被迷晕了头也就算了,现在事情大家都知道,还敢再来?仗着自己能飞檐走壁,会法术就可以为所欲为?这可是皇帝的女人。
鉴于案情重大,杨戬拿着鞋找到了蔡京蔡太师。通报案情后蔡太师火速找来公安局局长限期破案,局长也一脑门子汗地表示全力以赴。当即回到局里秘密找来自己心腹捕快王观察,命令他三日内必须破案。
王观察生无可恋拿着鞋子连夜开会,大家都一筹莫展的时候,他下面有个得力干警叫冉贵,翻来覆去地摆弄着鞋子,不小心拨断了两股线,皮面就有些翘起来。用灯照里面是蓝布托里。仔细一看,只见蓝布上有一条白纸条儿,上面写着“宣和三年三月五日铺户任一郎造。”
有主了,当即把任一郎喊来问讯,任一郎有个账本记录了所有制鞋主顾的信息。王观察对照时间一核查,当即吃了一惊,不敢作声。这鞋是蔡太师蔡京府上定制的,当今宰相的家里人。也是本案调查的发起人,这可不得了,他立即上报给公安局长,局长不敢怠慢找到杨戬说明缘由。
杨戬得知后傻了半天,蔡太师可是当今宰相,早就享尽荣华这案子还是他是发起人绝不可能是他。但这只靴子是他府里出来的,多半是太师亲近的人作奸犯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直接去找太师,碍于情面,查他府里的人,让太师情何以堪。不继续追查下去也不行,这假扮二郎神的家伙和杨戬请的捉妖人交手两次了,必须缉捕归案。如今证据也有了,任一郎给太师府做鞋的事也瞒不住。万一皇帝得知后发飙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时间左右为难,只有硬着头皮和公安局长一起到太师府上,散开侍从拉着蔡太师小声说,案子有眉目了,可不敢去抓啊。太师也知道这案子非比寻常,说没事,我全力配合。杨戬说就把鞋子上的字条和任一郎的供词给太师看了,太师当即把掌管这类琐事的管家喊来协查。
原来太师有一个门生叫杨时,当了知县,太师见他衣物寒酸就让管家订做了批衣服送给他,好让他风光上任。这双鞋就是太师府做好了送给杨时的那双鞋。
案件的重大嫌疑人出现了,太师立即传杨知县进京协助调查,杨知县居然一问三不知,这双鞋的确是他的,不过他还没出京城上任的时候,忽然得了眼疾。听人说清源庙道二郎神许愿很灵,他就去许愿,眼疾好了之后他去还愿看到二郎神神像衣服件件齐整,只是脚下靴子破了就将自己的鞋子供奉给二郎神。有蔡太师的身份作保,杨时也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和装神弄鬼的二郎神没有半毛钱关系。这案子到了这里似乎又回到了起点。
所有的疑点都集中在二郎神庙这里了,似乎还真是二郎神本人干得不成?王观察和冉贵冥思苦想后办案人员的理智战胜了迷信,二郎神庙附近肯定有鬼。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冉贵只得开始了最原始的办案手法-排查走访。他乔装成了收旧杂货的小贩,在二郎神庙周围走街串巷收集线索。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日有位妇人问他收不收旧衣物,只要能换钱就行。冉贵说只要是东西就能收,那妇人居然拿出了一只鞋。正是二郎神掉下来的另一只,冉贵强压着激动的心情和妇人讨价还价。冉贵极不情愿地用二十文钱收了那妇人的那只鞋后心中窃喜,这差不多有五分把握了。他怕打草惊蛇,决定探明这妇人的身份和来历,再执行抓捕。
第二天,他再去妇人家,却发现没人了。他转了转四周看到旁边有个老爷子坐在门口,计上心来,问老人家隔壁昨天的妇女如何不在家?他昨天收的鞋子亏本了,今天要来讨回点损失。
老人家立即制止道,你吃点亏吧,那个女人可不好惹。她和二郎庙里庙官孙神通的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她和那孙神通很久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前几个月突然生疏了,最近又频繁往来。孙神通一身妖法,本事可大了。搞不好用妖术禁你,你不倒霉吗?冉贵拜谢而去。
真相大白孙神通就是这个假扮的二郎神,各种物证、人证基本都对上了准备抓捕吧。孙神通有妖法又何妨,冉贵准备了猪血、狗血、大蒜等污秽之物专为破他的功。
最后这桩一波三折的奇案随着孙神通的被捕,交代了自己见色起意,淫污天眷被凌迟伏法而结局。如果孙神通不那么贪心,首次被发现后逃走再也不去,大家根本无法抓住这个妖人。没想到过于托大,结果断送了性命。一身本事干点什么事不好,干这种假扮神仙,哄骗女子的事。这让是李二郎、赵二郎还是杨二郎的神仙颜面何存?宋徽宗不愧为艺术家,比较前卫和豁达,头上的那点绿算什么?没追究韩夫人的罪,直接让韩夫人永不入宫另择良人而嫁到是随了她的心意。